Wednesday, February 19, 2014

用客家與福老台語「混聲」唱天黑黑

用客家與福台語「混聲」唱天黑黑

朱真一

             有次在美國夏令會晚會中,有人把幾條臺灣福老及客家民謠改成用英文,由第二代子弟唱,期間加上旁白串聯這幾條民謠作成一歌劇叫「臺灣的羅密歐及茱麗葉」,先以望春風調唱出十七八歲的「福老嬤」看上漂緻面肉白的「客兄哥」開始,加上客家民謠中男女對唱方式唱情歌,「客兄哥」是羅密歐,「福老嬤」是茱麗葉,最後以喜劇收場,沒有械鬥,大家以「飲酒歌」慶祝兩人合好,大家以唱「新臺灣人」(陳榮吾作曲作詞)來結束,大家作伙來打拼勇敢向前走。

            用上述同樣的主題,何不來首福老及客家台語共唱的歌,天黑黑是大家熟悉的歌;其旋律輕鬆,歌詞又有趣,是大家喜歡唱的民謠,歌詞本身,臺灣各地變化就很多,所以用來改成福老及客家台語混聲唱的歌很方便,下列的歌詞仍有趣活潑,不失原歌的趣味,在同鄉晚會上唱定可招來不少的笑聲及掌聲。

            客家話像福老話一樣有七聲調,客家人及福佬人互相學習應該不難,用唱歌來學習可能是學習語言的好辦法,大家不妨試試看。

            為了強調母語的表達,特別使用母語的表達方式,不用普通華語(北京話)用詞,譬如用「比手拔腳」不用「比手劃腳」,用「公婆」不用「夫妻」,打燈籠尋輔娘中的「輔娘」指太太,而打燈籠更是從小常聽人用的語法,比喻很努力用功去找。

  這歌詞除了虛字外歌詞再寫於下:

  天烏烏,會落水,阿哥仔打燈籠尋輔娘,尋啊尋,尋啊尋,尋到一位福嬤,實在生趣。天黑黑,欲落雨,阿妹仔舉雨傘尋明友,尋啊尋,尋啊尋,尋著一位客兄哥,真正趣味。阿哥仔講客話,阿妹仔講福,比手拔腳變朋友。阿哥仔教客話,阿妹學客話,阿妹仔教福,阿兄仔學福,兩人相學變相好。阿哥仔講客話,阿妹仔滕講客,阿妹仔講福,阿哥仔講福兩人相講變朋友,變相好,變公婆。

(字下劃線者紅色用福發音,其他用客家話)。


以筆名溫星甫發表於1/23/1992公論報並轉載台文通訊

也出版於《絕望的少數》請看下部落格有關此書:
a

鄧雨賢–「望春風」的作曲家

鄧雨賢「望春風」的作曲家

 
     不管在台灣或北美各地的台灣人社區,望春風及雨夜花大概是最受歡迎,最多人歌唱的台灣民謠。記得廿幾年前在大學時,系裡一有聚會必唱望春風,我們都戲稱那是我們的「系歌」,後來發覺那不是我們系的專利。有些學校學生還說是他們的「校歌」。雨夜花也一樣受歡迎。幾十年前曾同時拍出「新雨夜花」、「真雨夜花」、「正宗雨夜花」等三部電影,都是用雨夜花當主題歌。 

      這兩首「民謠」嚴格說起來是歷久不衰的流行歌。大家都喜歡唱。但是非常少的人知道是誰作曲子的。更少人知道這兩首及其他不少用福老台語唱的台灣名曲的作曲者是客家台灣人。鄧雨賢創作不少名曲,歷經五十幾年而不衰。筆者也是最近才知道鄧先生之名,下面的資料主要採自莊永明在「台灣近代名人誌」(自立晚報出版)第一冊中的論文。鍾肇政以鄧雨賢生平而寫的小說「望春風」(前衛出版社)更有較詳盡的事蹟,但那本不是傳記,是鍾先生走訪許多與鄧雨賢有關人物後,加上一些虛構的情節及人物寫成的小說。

      鄧先生在一九六年生於桃園的龍潭,三歲時就隨家遷居台北。他父親應台北的「國語學校」(即今台北師專之前身)之聘,在那裡教授漢文。雖是客家台灣人,從小就受福老的語言及文化的薰陶,相信這對他的創作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他後來也考進他父親執教過的台北師範學院。那時代的師範教育十分重視音樂,同時無所謂音樂、藝術分科,出了校門都該是全能教師。國語學校及後來的師範學校,的確培養造就了不少台灣人才,尤其是客家台灣人。

      一九二五年,鄧氏從師範學校畢業後就派往日新公學校執教,第二年就辭去教職,把妻子留在台灣,自己一個人跑到東京,進入歌謠學校深造。回台不久後,首先為一小唱片公司譜了一首「大稻埕進行曲」而初露頭角。(可惜這首進行曲目前已失傳。),他的才華立刻受到當時執唱片業牛耳的哥倫比亞公司的注目。

      哥倫比亞公司在一九三三年聘請文學家陳君玉出任文藝部部長,他遊說了鄧雨賢進入該公司擔任作曲專員。進入哥倫比亞後,他果然不負眾望,幾年內譜出「四」季謠、「月」夜愁、「望」春風、「雨」夜花等名曲(取首字即所謂「四月望雨」)。他成了最受歡迎的台灣流行歌作曲家。 

      一九三七年日本為配合侵華行動,皇民化運動高漲,規定台灣歌曲需用日語演唱,身為流行歌曲作家的他無法靠自由創作維生,遂疏散到新竹的芎林鄉,任教於當地的芎林公學校。他也不得不以筆名寫些日文歌詞的時局歌。更慘的是,日本政府為了要徵調台灣人當車夫或志願軍,強行將他早已流行全台的幾首歌改填歌詞成為時局歌。月夜愁變成「軍夫之妻」,雨夜花成為「名譽的軍夫」。

      鍾肇政的小說望春風則寫得較戲劇化,鄧雨賢進入哥倫比亞當作曲員的經過,小說就與莊永明寫的不一樣,雨夜花反是他一舉成名的處女作。鄧雨賢是多采多姿的音樂家,他的生平應該是文學作品的好題材。鍾肇政在其書中後記中也提及,台灣某一電視台以其生平編成電視劇,故事是杜撰的,把一個嚴肅的藝術家,渲染成浪漫頹唐的歌唱界人物。小說望春風中也有些愛情故事,例如女歌女純純對他的愛戀,女老師對他的愛慕。鍾先生是忠厚的長者,他自己說他訪問了很多人,兢兢業業一絲不苟,並沒有渲染這些愛情故事。聽說鄧夫人及其哲嗣們仍責怪鍾先生的寫法。雖然是小說,這本望春風仍是值得對鄧雨賢生平及台灣民謠有興趣者一讀再讀。

      莊永明文中轉載他在台灣文藝雜誌社座談會中的談話(一九三六年),現在看起來仍非常真確。他說「不但音樂,我想畫家、文學家也一樣,認為藝術只是他們研究者的獨佔品,是和大眾遊離的東西,自己高高在上,有輕視一般大眾之嫌。現在的台灣藝術已經成為一部分白領階級的娛樂機關,實在需要改進和大眾一同鑑賞藝術的態度」。他更進一步指出「當然西洋文物有不少可以攝取的地方,但西洋音樂也有腐敗的地方,所以不一定非西樂不可。台灣音樂水準較低,一開始就只推行西樂的話,大眾不容易理解,結果會使音樂和大眾分離。所以就原有的台灣音樂(例如歌仔戲,有非藝術性的俗惡地方不少)改作MELODY或改善歌詞,我的意思是應該從這種地方著手。」

      一九四四年六月,鄧雨賢不幸以肺病和心臟併發症病逝於竹東,享年僅三十九歲。很多人常猜想鄧雨賢為何只有福老台語的流行曲作品,對客家民謠為何不整理或創作?筆者認為他從小生長於台北,在鄉村野郊的機會不多,並沒有太多機會接觸客家山歌。他生前最後幾年雖在客家莊的芎林居住,那是戰時又已是皇民化高潮的時候,只能寫時局歌應時。但他對客家山歌有鮮為人知的間接大貢獻。小說望春風中描寫過他偶爾在芎林公學校發覺一很有天資的窮學生梁照森。這位很有天資的小學生聽說就是後來成為名聲樂家及客家民謠整理者的楊兆禎先生。楊先生在客家民謠面臨失傳之際,背起錄音機跑遍客家人居住地方搜集、訪問、整理台灣客家山歌,不但作曲而且親自到大音樂廳演唱山歌,提高客家山歌的地位。他著有「客家民謠九腔十八調的研究」,「台灣客家系民歌」兩書。最近並有一附有他自己演唱錄音帶的「客家山歌專輯」出版。鄧雨賢地下有知,想必定高興發掘出人才能繼續他未竟的工作。
 
朱真一 以筆名柯家傑發表於太平洋時報2/8/88
也出版於《絕望的少數》請看下部落格有關此書: